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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诗的核心要素,我在《七绝实战指导》里早就说过了,不必再重复了。下面引我另一篇短文来作为方法论参考。
夏成焘的词论读过一些,也很佩服他的鉴赏力,但其词作却不太好,虽然多作雄壮语而实无苏辛之底蕴,《当代诗坛点将录》竟以呼保义宋江视之,殊为可笑。兹举一首写景小词《望江南?避暑莫干山》为例。
“吟未就,双鸟忽先还。云气黑沉千嶂雨,夕阳红漏数州山。欲画比诗难。”
前两句入味,但最后一句却一下子坍塌下来,把整首词毁掉了。“欲画比诗难”太过熟软,就像万金油,哪儿都可以用。这使我想起他激赏张曙《悼亡》、皇甫松《浣溪沙》、王世贞《望江南》结句的事来《唐宋词欣赏.说小令的结句》,以夏的功力,怎会明知故犯呢?看来鉴赏力与创造力并不是一回事,所谓非不愿也,是不能也。这种现象也出现在王力、龙榆生、钱钟书、叶嘉莹等诗词研究鉴赏专家身上,值得深思。
事实上,我认为这里有一个关系文学创作生死的大问题,这就是灵感。夏这首词的末句是不能硬想的,任你怎么想也是枉然,而必须有灵感闪现,天然妙成地冒出来,以致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,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写的,这就算成功了。但是往往有这种情况,面对这一句时你可能十天半月也不来灵感,越是没有灵感越是着急害怕,越是着急害怕越没有灵感,反之,越有灵感越自信,灵感也来得越容易,事情就是这样。对此,高水平的读者是能一眼看出来的。比如“两个黄鹂两个黄鹂鸣翠柳,一行白鹭上青天”这诗就是杜甫凭着他深厚的功力硬想出来的,仿佛截取了律诗当中的两联,画面结构得绚丽,但对自由洒脱的七绝来说却未免呆板。可能一般人是喜欢这诗的,我不想剥夺人家的快乐,只是就诗论诗。看看钱起“只疑云雾里,犹有六朝僧”,三四句就要有灵感才出得来,而不是冥思苦想的结果。李白的“愁作秋浦客,强看秋浦花,山川如剡县,风日似长沙”是硬想出来,“相看两不厌,只有敬亭山”是灵感闪现的结果。这样的例子太多,不妨自己印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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