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庭珍《筱园诗话》之“诗法”说

扬之水

从诗法“辩证”观、诗法“主体”论、诗法“自然”论等三个方面, 对中国古代诗论核心命题之一的“诗法”说作了深入研究, 建构起比较系统的完整的“诗法”理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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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现在朱庭珍站在朴素的唯物论高度, 对之进行辩证把握, 提出了“盖本无定以驭有定, 又化有定以归无定也”的“诗法”辩证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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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, 他认为由于具体的“物”客观存在, 有一定的规律可循, 因此, 诗人写景状物时 未始不有定法,即所谓“然而重山峻岭, 长江、大河之中, 自有天然筋节脉络, 针线波澜, 若蛛丝马迹, 首尾贯注, 各具精神结撰, 则又未始无法”。其次,他立足于自己的创作经验及对前人诗文的品评研究, 发现在具体结构、布局、行文过程中, 也存在一定的规律, 即“起伏承接, 转折呼应, 开阖顿挫, 擒纵抑扬, 反正烘染, 伸缩断续, 此诗中有定之法也”。再次,他认为这些可循之笔法, 在具体运 笔过程中又千变万化,“或以错综出之, 或以变化运之; 或不明用而暗用之, 或不正用而反用之; 或以起伏承接而兼开阖纵擒, 或以抑扬伸缩而为转折呼应; 或不承接之承接, 不呼应之呼应; 或忽以纵为擒, 以开为阖, 忽以抑为扬, 以断为续; 或忽以开阖为开阖, 以抑扬为抑扬, 忽以不开阖为开阖, 不抑扬为抑扬; 时奇时正, 若明若灭, 随心所欲, 无不入妙……”因此,“有定之法”又为“无定之法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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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认为: “无法之法, 是为活法妙法”,“造诣至无法之法, 则法不可胜用矣”,“若泥一定之法, 不以人驭法, 转以人从法, 则死法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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处理诗法“有定”与“无定”关 系, 具体方法是: “始则以法为法, 继则以无法为法, 能不受法, 亦不离法, 斯为得之。 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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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氏对待诗法“有定”“无定”关 系强调“本、驭、化、归”原则, 是对叶燮“定位、虚名”原则的补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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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氏“诗法”辩证观还表现在他论诗强调“中和”美, 这是他对“诗法”理论的一大发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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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奇则凡, 太巧则纤, 太刻则拙, 太新则庸, 太浓则俗, 太切则卑, 太清则薄, 太深则晦, 太高则枯, 太厚则滞, 太雄则粗, 太快则剽, 太放则冗, 太收则蹙, 皆诗家大病也, 学者不可不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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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中和”是古代文论美学范畴之一, 是为辩证把握对象而采取的折中方法。朱氏讲究“中和”之美,“在其诗歌章法理论中( 如他曾多次在论七言古诗的章法布局时) 加以酣畅的运用发挥, 因此使其理论增色不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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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筱园诗话》中对诗法具体的“奇与正”、 “开与阖”、“抑与扬”、“断与续”、“纵与擒”、“正与反”、“虚与 实”、“主与宾”等一系列对立统一关系也作了辩证思 考, 抽象出许多诗法辩证见解, 这也是他对“诗法”理论的重要贡献。